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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媒体到投资人再到媒体,冯大刚的理想与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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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经授权转载自阑夕

阑夕

「一艘船如果要沉了,老鼠会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冯大刚一度如此理解媒体产业的式微,同时也身体力行的扮演着那只出逃的老鼠,但是过了很久,他还是难以忘记乘风破浪的掌舵体验,又重新回到了在风雨飘摇里的那艘旧船。

自从《第一财经周刊》二把手的位置卸任之后,冯大刚一直都是媒体人转型投资人的代表之一,他和前《博客天下》的副主编陈鸣、以及他在经纬中国的同事王华东等人,共同构成了中国媒体焦虑版图的碎片。

只是冯大刚加入经纬中国,与其说是对比之后的择优结果,不如说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沮丧:「我在一财拥有权力去做改变,但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改变,也看不透未来,几乎每周都有员工向我提出辞职,整个行业都是这样。」

布尔迪厄曾说,那些惶惶不安的人、贪得无厌的人、叛逆的人或者屈服的人,你都能够在媒体业里看到。

服役经纬中国的四年多期间,冯大刚看了两千多个案子,自己投了近二十多个,其中不乏ofo这样的「独角兽」,而36氪的创始人刘成城在决定把媒体业务分拆出来之际,则动起了把这位投资人挖过来的「歪念头」。

年,36氪正式成立,彼时的冯大刚,正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心态峰值,他亦想不到这个以模仿TechCrunch起家的数字媒体,会在数年之后交到他的手上。

事实上,36氪的成长并非一帆风顺,包裹着媒体并不断堆砌的增量业务,无论是从管理上还是从职能上,都显示出明显的弊端,直至36氪、氪空间、鲸准三大品牌分别独立且对应商业媒体、联合办公和金融数据,整体架构方才显出「术业有专攻」的设计。

而打动冯大刚的,除了认同36氪的经营理念之外,还有他所残存的新闻理想情结:「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传媒业在我们这一代彻底死去,你自己一点作为都没有吧。」

无论是刘成城还是张颖,都相信冯大刚是最适合担任36氪总裁的人选,后者的职业生涯横跨媒体和创投两个领域,且都成绩不菲,这既吻合36氪的身份定位,亦与行业方向相辅相成。

在冯大刚自己看来,他则如同在背包里装满斧锤工具的人,再次踏上那艘忒修斯之船之后,每一节甲板、每一处榫卯、每一寸帆布都要进行替换,至于最终能否造就一艘足以经历风浪抵达彼岸的新船,则是摆在他乃至整个未来面前的唯一挑战。

···

「如果不出意外,报纸这样的东西断送在我们这一代报人手上,已不是什么悬念,挽歌隐隐传来,正是仓皇辞庙日。」——刘洲伟

年,在决定辞去《第一财经周刊》主笔一职时,杨轩找到还在经纬中国的旧时上司冯大刚征求意见,和大多数媒体从业者相仿,她并不讨厌媒体这份工作——对于创作内容,仍然拥有极高的热情和动力——只是基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思考,她还是希望能够从传统媒体跳向新媒体。

经过冯大刚的牵线,杨轩加入36氪,负责组建特稿部(后来改为深度部),与生产常规内容的要闻部并行,成为36氪内容构成的两大引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36氪逐渐摆脱创投资讯供应商的公众认知,内容品质扶摇直上,朋友圈刷屏的大稿亦是频出。

杨轩就职没过多久,刘成城决定拆出媒体,让杨轩「给自己找个老板」,于是杨轩又想到了冯大刚,冯大刚来了之后,把时任《第一财经周刊》总编的李洋挖了过来,而《人物》杂志的前副主编张卓则加入36氪担任助理总裁,直接协助冯大刚的核心工作。

就像是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倒下,链式反应很快造就「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传统媒体在这个过程里阅尽荣耀与悲凉:前者在于其所培养出的人才梯队,是崭新事业不可或缺的稀缺资源,后者在于他们的离开往往果断而决绝,才华天纵却少有恋旧。

杨轩说她还记得纸媒时代的*金时期带给从业者的精英感及自豪感——「身份洋气,广告排队」——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很快就去而不返了,上至发行人、主编,下至编辑、记者,朝不保夕的恐慌如同浓雾那样凝结在肉眼可见的每一处。

年,创立22年的《环球企业家》宣布停刊,杂志进入破算清算的环节,在很多人眼里,这是压倒财经媒体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身处商业市场的肥沃中心,财经媒体的生存状况素来良好,当这里都出现饿殍的时候,饥荒的严重程度就已不言而喻。

仅以今日头条的广告收入增长为例,就能看到媒体产业雪上加霜的原因何在:这家并不生产内容的移动新闻客户端,最近三年的广告销售目标分别定在15亿、60亿和亿人民币,且全都超额完成,据说在年张一鸣为今日头条制订了「保3争5」的任务,也就是保底亿、冲击亿的营收业绩,已经相当于百度的2/3。

数字媒体几乎没有上限的内容供给和广告库存,是传统媒体难以企及的「体制优势」,一本杂志的理想财况就是尽早的签掉当年的广告,然后沾着品牌去做副刊,再继续卖广告,每一次的扩张,都伴随着覆水难收的成本复制,一旦增长不及预期,就会进退失据。

冯大刚说,如何解决媒体的创新窘境,这是他每天都在想的事情,「在一财的时候琢磨,在经纬的时候也琢磨,在36氪的时候还是在琢磨。」甚至是在36氪内部制定公司愿景这类务虚话题的时候,他还会和同事争论,坚持36氪要对媒体行业有使命感,「他们说这个东西可以感动你,但可能感动不了用户,那我说别的东西也感动不了我,最后干脆就没有愿景,走着再说。」

和冯大刚相熟的人,都极少见到他有如此固执的时刻,或许是因为曾经的无力感过于强烈,以致于他在获得新的机会之后,求胜的欲望显得尤为突出。

「我一直觉得做投资的那段经历其实相当于是卧底,骨子里面还是想要做媒体。」因为扩编的关系,36氪明年就要搬离海置创投大厦,冯大刚要求在新的办公室找一面墙,正面写上「媒体的内核永远不变」,背面写上「媒体的边界永在拓展」,借此践行他的理想情结。

···

「一半以上的美国人从手机上获取新闻,出版商的任务不再是把受众吸引到他们的网站,而是把自己植入受众的生活。新媒体在努力掌握这种配送体系,像是BuzzFeed就会实时测试不同的标题,哪个最受欢迎就换哪个。」——Wired

用了几乎一整年的时间,冯大刚为36氪招兵买马的结果,就是拼装出了中国商业媒体领域堪称一流的内容团队,这支人马则不负众望的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为36氪建立起精湛的品牌护城河,看上去,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而冯大刚心想的是,「其实八字都还没有一撇。」

不过是用了更高的薪水,借着更新的牌子,把那些本来就手艺娴熟的人才给挖了过来,然后还是利用经典的写作经验——可能加上一些互联网的思路和技巧——一篇一篇的创作稿件,如果这么做就可以被称得上是革新,那怎么可能传统媒体一个都做不到?

尽管冯大刚自己喜欢谈论新闻理想,但他在为36氪挖人的时候,还是选择「接地气」的开条件,他所设立的薪资标准通常相当具有市场竞争力,且让很多担心转型会影响经济情况的媒体人感到惊讶:「现在媒体能给这么高的工资了?」

根据美通社曾经发布的中国记者职业生存状态报告显示,月收入低于1万元的记者占比达到80.6%,即使算上月入过万的头部群体,他们所面临的,也不过是持续十年未见上涨的市场待遇,以致于很多「恨铁不成钢」的业内声音屡屡出现:「为什么美国总是能够出现白发苍苍依然跑在一线采访的记者,而中国就从来看不到?」

冯大刚给出的答案,是商业模式的困局,造成了从业通道的堵塞,就像「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如果媒体业务本身的利润空间不能增长——甚至是萎缩的——那么媒体就必然无法去给记者和编辑们涨工资。

「我以前在一财第三年,就做到了2个亿的营收,多万的利润,但它的天花板在哪里,我也亲身经历过,所以做过一遍的事情,没有必要在36氪复制一遍,你要重点考虑的,肯定是媒体行业没有做过的事情。」

所以,冯大刚把36氪的收入结构,分为两大模块,一部分为传统媒体收入,也就是广告、营销和活动,「这些项目只要用心抓一抓,因为底子薄弱,所以增长还是很快」,另一部分则是新兴媒体收入,主要表现在用户端,是由服务和产品实现的,这才被视作是从零到一的未来支柱。

比如「开氪」,这款36氪全力打造的内容付费产品上线近一年来,专栏数量只有14个——其中还包括36氪自己编制的4个——精品化的运营方针极其显著,被36氪所锚定的作者人选,也相当集中的分布于创投行业,如同一张知识私教的选课列表。

这条方向的尝试,并不罕见,内容产品化、媒体服务化、读者用户化的转型路径也已逐渐成为模板,只是整个过程涉及到从宏观环境到个体观念的范式转移,「早则化作先烈、晚则喝不上汤」的时机把握十分重要。

这里面最关键的在于,媒体有没有勇气接下「转化率」的概念,去把它的内容转化为商品,把读者转化为消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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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职业生涯一直在扮演一个叛徒,背叛了我的师长、行道和我的同事,一路被逼到了无人之道,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我精彩的地方。」——罗振宇

冯大刚经常会在内部会议以及公开活动上提及一个媒体行业少见的概念:「ARUP值」。

「ARUP值」指的是每平均用户贡献收入,多用于电信运营商或是游戏公司的消费产品统计里,与之对应的媒体口径,委实是「CPM」(千人成本)这种计量单位。

「CPM」意味着典型的流量经济,追求尽可能多的覆盖面积,而「ARUP值」则意味着从多到精的转变,把运营这个媒体从来没有见过的工作引了进来,要求它去认识和理解每一名用户,而不是笼统的放在一个数字里。

「如果换成ARUP来算,媒体行业的用户价值就会低到不可想象、低到让人感到可笑的程度,一个读者的ARUP才几毛钱甚至几分钱,任何一个行业都不会这么不堪。」冯大刚认为,只有这样去反思原因之后,之前倍加困扰的问题才有了另一条解决机会。

年,阿里曾经参与上海报业组织的一场论坛,推广「报纸+电商」的广告形式,即:在报纸没有卖掉的广告位置放上一些热门商品的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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